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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宇晨沒有革命

文|吳俊宇

全球第11大數字貨幣波場幣TRON的創始人孫宇晨於美東時間6月3日中午在微博和推特宣布,以456.7888萬美元成功拍得巴菲特慈善午宴,打破了這一午宴20年來的最高競拍金額紀錄。

孫宇晨表示,他一直都是巴菲特價值投資理念的長期信徒,希望邀請區塊鏈行業知名人士一起與巴菲特交流,從而增進頂級傳統投資人與數字貨幣的理解和友誼,讓整個行業真正受益。

孫宇晨和王小川之間的舊恩怨又被翻了出來。吵吵鬧鬧間,這場恩怨似乎成了old money和new money的對決。

坦率說,我也是玩過區塊鏈的人。去年一度見著账面上的20萬變成300萬最終徹底進入熊市。

我沒有虧也沒有賺,或者說在朋友的幫助下有些小賺。但我覺得這都不是什麽。

對一個當時只有24歲的年輕人來說,看著財富的劇烈波動,最終心如止水決定好好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我覺得這是這件事情給我最大的財富。

孫宇晨今年年初在喜馬拉雅上開通了一個《財富自由革命之路》的音頻。

坦率說,我對革命這個詞素來抱有最大的懷疑——不管是社會領域、商業領域還是日常生活。

想起上次遲宇宙老師寫的《你們誰也改變不了潮水的方向》,我的情緒總會陷入平靜。我對文中那句話深以為然:

我們終將改變潮水的方向。這句話很文藝,很賈伯斯,適用於“新世相”,卻不適用於一家公司。因為它罔顧了一個事實——誰都改變不了潮水的方向。

我從來都不是個進步論的信奉者,我甚至相信《人猿星球》系列電影裡所講的故事——歷史給人的唯一教訓,就是人們從未在歷史中吸取過任何教訓。

去年曾遇到了一個羅振宇的粉絲,他帶了一本李笑來的《通往財富自由之路》。我並不想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他,但當聽到他說自己是羅永浩、羅振宇和李笑來的鐵杆粉絲之後,我以叛逆的態度直接諷刺他說“現在完全沒必要了解區塊鏈”。

那晚之後,我甚至有點清楚了,羅永浩、羅振宇、李笑來三者公共的粉絲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畫像。

接下來我說的這段話似乎聽起來有點“我紋身、抽煙、喝酒、說髒話,但我知道我是好女孩”的邏輯。

但我還是想說——雖然我也經常收聽羅振宇的節目甚至寫稿時引用他的話,我也在三年反覆訂單退單的糾結後買了錘子手機,我也在去年跟朋友用真金白銀砸進數字貨幣的賭局,但這並不影響我在價值觀底色上不認可羅振宇的庸俗成功學,羅永浩的情懷高於能力,李笑來的收割智商稅。

某種意義上說,羅振宇、羅永浩、李笑來三個人是共同好友。他們總是在新聞媒體的報導中成雙成對出現,甚至互相月台。

如果要找他們的共同點,那就是經常會造概念、講情懷、畫大餅,卻最終讓人所有希望都落空,給擁躉以最沉痛的打擊。

我當然佩服這樣的人,這樣的人有著非凡的人格魅力,能夠自圓其說講故事,調動起閱聽人的情緒。他們有些理論也並非沒有道理。

作為人他們當然是成功的,甚至也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論,但作為企業中的人、社會中的人,他們做的很多事情卻很難讓人認可。

孫宇晨就是這樣的人。

我覺得他和王小川的打賭太過可笑。在他的世界裡似乎市值決定了一切——可這個世界上市值並不是一切。

正如你和一個姑娘說,我很有錢,你做我女朋友吧。然而姑娘並不愛你,她依舊選擇了其他人——那個條件不錯卻個性更契合的那個人。

區塊鏈的說辭是,區塊鏈向我們展示了一個所有資產都將被數字化的世界,在一個價值的互聯網上,資產的轉移將像今天信息的傳遞一樣快捷、方便、便宜。

這個說辭和互聯網當年剛剛誕生時幾乎沒有什麽太多區別——除了改變世界這件事情之外。

從去年開始,我就一直信奉兩句話。一句是,日光之下並無新事。另一句是,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這兩句話幾乎可以成為這幾年來互聯網商業的最佳注腳,創業者、投資人,分明就是牌桌上的賭徒,只不過,賭注除了風險投資外,還有那些看不見的公共利益。

我們親眼見證了一個個夢想的幻滅,也親眼見證了一個個所謂的明星創業項目,其實都是拿公眾利益在買單,更見證了創業獨角獸作為勇者殺掉原有的惡龍之後自己又變成惡龍的全歷程。

早在3年前,我寫過一篇名為《創業獨角獸為何紛紛“英雄變惡龍”?》的文章。

我當時說,創業獨角獸們的身上曾看到了活力,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卻又僅僅只是看到了封建王朝的更替。每一個起義者都會打著一套美好的主張攻城略地,但在成為行業主宰者之後卻慢慢淪為新的統治者。

創業獨角獸一開始作為起義者,擁有under dog的心態,它們往往會以短平快的思路去顛覆行業陳規陋習。但是創業獨角獸崛起之後,攻擂者變成了守擂者,行業攪局者成為了既得利益者,小公司成為新的大公司,又陷入大公司病的困局,面臨組織結構的弊病。利益和組織的糾葛讓它不再像過去那樣靈活。

創業獨角獸同樣需要盈利,一開始以補貼市場,打破原有市場規律的做法佔領市場,但價值規律決定了市場終究要回到原有的規律之中。此時要麽倒閉,要麽露出原本猙獰的面目。

所以在靠低價佔領市場,驅逐原來的市場佔領者實現壟斷之後,創業獨角獸依舊還要回歸盈利的本質之中。

區塊鏈也不過只是如此。甚至它一開始就不是英雄,而是惡龍。它在站上王座的那一刹那,就雙手充滿原罪,流著其他人的血液。

1894年,德國哲學家韋伯在弗萊堡大學就職演講中,引用但丁《神曲》中地獄之門門楣上的銘文說,通向人類歷史那未知將來的門楣上寫著,“入此門者,當放棄一切希望”,未來不過是一場和平與幸福的夢境。

聯想到《二手時間》裡那句:不知怎麽,未來並沒有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百年過去了,未來又一次沒有到位。出現了一個二手時代。

兩句話說的其實還是一件事——未來從來就不會默認更好,甚至只會更壞。

用柏拉圖"洞穴之喻"作比,在韋伯看來,不僅人不可能走出洞穴,而且甚至不可能有人能夠走出洞穴,人永遠只是在洞穴中遊蕩,並且通過那不知從何處透過來的光線,想像著洞穴外的光明世界。

現代社會的人的處境,並不比以往更好一些,事實上可能更糟。區塊鏈也是如此,它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孫宇晨更不會有商業革命。

《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的末尾,韋伯甚至還寫了下"鐵籠"隱喻:

沒人知道下一個住進這個鐵籠的會是誰,或者在這種巨大發展的盡頭是否會出現一個全新的限制,抑或那些老舊的理想和觀念是否會有一個偉大的心聲,而如果這兩者都不可能,那麽是否會在騷動的妄自尊大中渲染出來一種機械式的麻木,我們同樣不得而知。因為對於這種文化發展的終點,我們完全可以這樣描述——專家沒有靈魂,縱欲者沒有心肝;而這種空殼人還浮想著它自己已達到了一種史無前例的文明程度。

我們今天的空殼人遠比實心人要更多。空殼人甚至總是自以為生活豐盛,如果真正去剖析結構卻會發現,其中晃晃蕩蕩全是虛空。

這樣的空殼人,或許就包括現在正在叫囂的孫宇晨。

不管是商業還是歷史,終究還是循環往複,不斷在舊有的邏輯中循環往複。新概念、新包裝之下,只是裝著陳年舊酒。

所謂的革命者,一個個最終還是會從勇者變成惡龍。

所有的花裡胡哨與眼花繚亂,最終都還是逃不過那句,“日光之下並無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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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吳俊宇 公眾號 | 深幾度

關注科技公司、互聯網現象的解讀

曾獲鈦媒體2015、2016、2018年度作者

新浪創事記2018年度十大作者

品途網2016年度十大作者

騰訊科技2015年度最具影響力自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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