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鳥天然相通

作者 鄒清平

元旦節的早晨，我們幾家人，懷著愉快的心情，迎著凜冽的寒風，一路歡歌來到達川區的鐵山國家森林公園。

聽著松濤陣陣，踏著羊腸小道上軟軟的金黃的松針，看著筆杆一樣直的松林，望著連綿起伏溫馨的群山，沁著花草彌漫的清新香味，擺著天南海北自由自在的龍門陣，心曠神怡載歌載舞。路旁的小樹枝，不知是被風吹還是我們的舞姿扇起的風，讓它們在微微點頭祝福。大家自由跳動和隨意跳高親近懸在空中的樹葉時，高喊：“新年快樂！新年快樂！”互相點頭道賀。

林中的鳥兒歡歡喜喜，雄飛雌從，比賽唱著歡歌。突然有幾隻鳥兒從青翠的樹叢裡，從松樹高空的枝椏間，同時互相傳出神似：“新年——快樂！新年——快樂！”這聲音或明或暗，或長或短，似咕咕山泉自然流淌婉轉悅耳，不知是我們的喜悅感染了鳥兒們，還是他們能聽懂人的聲音，像是在向我們祝賀，又像是他們互相唱著祝福。我們同時屏住呼吸，凝神靜氣，靜聽鳥兒們的神清氣爽的福音，喜上眉梢。

萬物復甦生長的春天，我居住的院子前面沁園裡有黃角樹、桂花樹、櫻花樹等各種雜草樹木三十多種。鳥兒們傲立枝頭，飛上飛下，叫個不停。恰似“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神來之筆畫面。有趣的是，如果哪一天，六點三十分我還沒有起床到陽台上洗漱和做家務，我平常用蘋果核和梨子核等食物喂的幾隻大麻雀，一定會在陽台護欄花架上並排站立，像故鄉遙遠的小山村凌晨的雄雞，要麽一起叫，要麽此起彼伏叫，先是幾隻鳥叫“快、快、快、快、快”，接著幾隻鳥 “起床了！起床了！”的親切自然提醒，然後幾隻鳥發出“羞、羞”的叫聲。連綿不停、清脆快節奏的聲音，催促我立即起床了。直到我到陽台上開始一天新的幸福生活時，鳥兒們才歡快地似離弦之箭，一齊鑽向那高大的密不透風的黃角樹葉和桂花樹葉深處。鳥兒齊鳴催我起床，內心無比喜悅甜蜜，真像我小時候每天早上母親按時叫我起床一樣溫暖親切。“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人兒有飯吃。”母親教導我們的話語，一直鼓勵著我成了早起的人兒。

盛夏的一日，三朋四友十多人相聚在植被茂密的犀牛山中，我們在參差不齊疏密有致空朗的松林裡,尋覓了幾提籃菌子，有人在林間邊走邊抱怨個人生活中一些不順心的事。突然樹林深處傳來鳥叫的聲音，聽起來明顯是“莫亂說！”“莫亂說！”的諧音，我們都目瞪口呆了。當時真正應驗了“隔牆有耳”“路邊說話、草裡有人”的諺語。我們不約而同地駐足停歇閉口，聚精會神，十幾雙目光一齊射向綠色的森林裡，尋找聲音，觀察野鳥。

此場此景，在這荒山野嶺中，耳邊突然響起九十一歲高齡的父親教育我們的口頭禪：“隻準傻（哈）吃，不準傻（哈）說。”父親在鄉間讀了幾年私塾，功課出類拔萃，從大山深處奔向山外世界，考入了民國時期的四川省達縣師范學校，加入了中共地下黨，參加了紅軍。親歷了川陝蘇區土地革命戰爭，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以及建國後土地改革，反右傾擴大化，改革開放時代，滿腹詩書，飽經滄桑。我此時此刻更加堅信了父親的口頭禪，是他曾經滄海難為水，曾經風雨見彩虹的金玉良言，是人生的經典，生活的真諦。

在“玉龍飛卷巴山雪，玉樹瓊花冰雕列”的四川八台山半山腰，有一隻鳥兒不知什麽原因翅膀和腳受了傷，在天寒地凍的環境裡，氣息奄奄，鳴叫聲淒慘撕扯人心。姓董的七旬老人路過時見此情形，憐憫之心油然而生。將鳥兒捧回家，在火籠坑裡邊烤火邊用酒精消毒，然後撒上天然樹木灰消炎，再喂了苞谷米，放在屋子裡讓它慢慢恢復調養傷口。約一周左右，鳥兒撲棱棱在屋周圍飛上飛下，歡歌跳舞，慢慢飛入了森林深處。

真有趣，寒冷的冬天過去了，溫暖的春天來臨時，一大群鳥兒，密密麻麻，熱熱鬧鬧飛到了董家老人的院壩上空盤旋，形成亮麗的風景。老兩口被美景迷住了，一起站著看熱鬧。一會兒一隻鳥兒站在老大爺的肩上親熱歡叫，嘴裡發出連續歡叫十分像謝謝的聲音，他十分奇怪，仔細一看翅膀和腳，十分熟悉了，是他去年冬天救的那隻鳥，高興之情陡然而生。喜笑顏開地告訴老伴，這就是他冬天救的那隻鳥兒，應該是它帶著它的同伴來感謝我們，原來鳥兒也知道感恩，鳥兒也一樣通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