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樟柯談《江湖兒女》緣起：想講趙濤17年的變化

賈樟柯新片《江湖兒女》在影節宮新聞中心舉辦官方發布會

　　新浪娛樂訊 坎城當地時間5月12日中午，賈樟柯新片《江湖兒女》在影節宮新聞中心舉辦官方發布會。

　　正值汶川地震10周年紀念日，賈樟柯回憶10年前的5月自己帶著《二十四城記》來到坎城，“今天我們中國人用各種方法去紀念、哀思，我們個人的經歷，就只能用拍電影講出來。”新片《江湖兒女》，就是用電影講述的個人經歷。

　　賈樟柯透露自己三年多前，開始整理以前的創作素材，發現自己一直在用同一個演員趙濤，他希望用一部電影講述從2001年到2018年，這17年間這張臉的變化。

　　發布會上，導演賈樟柯、主演趙濤、廖凡回答了各國記者們的提問。賈樟柯透露，《江湖兒女》通過了國內的審查制度，整部作品完成後沒有做任何修改。

賈樟柯

　　［拍攝緣起］

　　賈樟柯：三年多前，我開始整理我以前拍攝的電影的素材，我在2001年有了第一台DV攝影機之後，我一直喜歡拍紀錄片、也有小的戲劇的片段，我看2001年到現在的素材，發現有同樣一個演員就是趙濤，看到這十幾年，這位女性她的生活的變化，我突然覺得可能我可以講述2001年的這張臉和2018年的這張臉之間發生了什麽。

　　這十幾年來中國社會變化也很多，有很多堅持的東西，也有很多被摧毀的東西，社會和人都蠻辛苦的。10年前我帶著《二十四城記》來到坎城，那年發生了大地震。今天我們中國人用各種方法去紀念、哀思，我們個人的經歷，就只能用拍電影講出來。

　　［設備和影像］

　　賈樟柯：我1998年拍了第一部電影《小武》，到今年正好20年，電影裡的18年和我的創作生涯是重合的。我在這段時間拍了大量的影像，這部影片我跟攝影師Eric一起，挑選了一些過去的影像，很小的部分，我們發現影像也有改變的歷史，我們用了六種設備。包括開頭的DV\膠片，還有高清，各種設備，這是我個人記憶的18年裡面影像的演變史。我和攝影師用這樣的方法，一方面拍人物的變化，一方面對導演來說，也在回憶我們曾經怎樣面對過我們自己。

　　［人物和時代］

　　賈樟柯：斌哥和巧巧成長在78年後變革的時代，地下生活的世界裡有很多精神的價值，有很多是從傳統的江湖文化來的，有的甚至是從80年代的香港電影來的，包括他們的禮儀和價值觀。

　　在這樣劇烈的變革過程中，很多東西確實被摧毀得就像煙灰一樣飄散了，但是有些東西是我們不能摧毀要保留的，趙濤一直獨身，在感情生活中的選擇，包括廖凡的出走，在我看來是最後的人性的證明。

賈樟柯、趙濤與廖凡

　　［審查制度］

　　賈樟柯：《江湖兒女》已經通過了審查，可以在中國發行放映，具體時間很快可以確定。整個影片完成之後沒有做任何的修改。電影工作者和審查之間的溝通管道還是比較暢通，每個導演都在盡力推動自己的電影順利跟觀眾見面，整體比過去要進步。

　　［角色巧巧］

　　趙濤：一個女人在最青春的時候把時間給了一個男人，五年監獄生活兩人沒有溝通，她一定要有一個答案。我們生活中有很多這樣女性的形象，人到中年說話聲音很大，關鍵時刻會展出愛維護自己和家庭的尊嚴。時間在她們臉上留下了痕跡，但是解決問題的過程中她們變得非常強大。這種人物是有血有肉的，讓我想到了我的母親，把我和妹妹帶大，經歷了很多。

　　［角色斌哥］

　　廖凡：在現實生活中相信每個人回想自己的朋友，都有這麽幾個斌哥這樣的人。可能以前做人物選擇，我不會選擇斌哥這樣的人物，因為那個時候我還比較年輕。他的故事非常吸引我，我想終於有機會演一個非常有時間跨度、境地變化很大的普通人。我印象中兩場戲很有意思，一個是在小旅館裡面兩個人重逢的對話，那是斌哥從心底發出的聲音，是他對於世界和感情的選擇，他會一直按照他選擇的路走下去。他像風一樣不會停留下來，可能停留下來就會枯萎沒有活力，他要不停去漂泊鬥爭這個世界，可能男的都這樣吧，世界在心中是最重要的。

廖凡（左）

　　［巧巧和斌哥的關係］

　　賈樟柯：在她的情感過程之中，從他們倆年輕時候熱烈的愛，彼此的付出，一直到三峽的部分，兩個人分開，分開之後濤這個形象也試圖在尋找新的感情和生活，最後她選擇了一個人來生活。當然斌哥再回來，是真正的江湖原則，在中國就是所謂無情了還有義，這是江湖文化非常重要的原則，她還是按照江湖原則來處理她的人際關係和情感。

　　［夫妻檔合作］

　　趙濤：我是屬於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的一個人，進到劇組我對我先生的稱呼永遠是導演，賈導，回到家就是另外一種稱呼，這樣一個界限保持得比較好，工作就是工作，回歸家庭就是家庭。

　　我不工作的時候，我自己的生活還是比較簡單的，因為忙碌的生活特別消耗自己的精力體力，要進入到人物當中，所以自己的生活要讓自己釋放一下心情，緩衝一下壓力，也是積蓄一些力量吧。

　　我們具體的工作中，工作方法這麽多年來有一種常規模式，導演寫完一個劇本之後會和我討論角色。我們在拍攝現場，從我一開始當演員的時候，2000年，導演說好就好，說不好就不好，那時候我的判斷都在導演的身上。這麽多年來，我在表演的路上一步步成長，我對我的角色有自己的想法，所以現在有更多的溝通，作為我，一個女性的心理和情感，我會從另外一個角度進入到角色。我們現在更多是相互溝通討論，來確定我在表演上的方向。

趙濤

　　［學習山西方言］

　　廖凡：我以前沒去過山西，很榮幸能夠和賈導演合作，但是想做他的演員似乎一定要說山西話。

　　賈樟柯：（笑）不一定，以後我改。

　　廖凡：只能一句句聽磁帶聽錄音，還好導演對我的要求沒有那麽嚴格。第一次讀劇本他就給了我極大的鼓勵，說你說得太好了，你不用再學了。

　　［關於東方和西方的電影語言］

　　賈樟柯：電影本身就是一種語言，在電影100多年的發展過程中，不同導演不停在豐富電影的語匯，在電影語言的系統裡，導演是完全可以自由的，什麽樣的方法是可以把你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講出來，你就可以用這些語言。我90年代末學習電影，我工作的時候已經是很全球化互聯網化的時代，我電影精神的來源有中國、法國、意大利、俄羅斯電影，整個豐富的電影世界都是我的思想來源，我也很少提東方和西方，電影就是電影。重要的是找到個人的口音，就像每個人講話有自己的特點節奏和鄉音，這是重要的，代表作者的個體、講述和拍攝的方法。

　　（京雅/文）

(責編：Koyo)